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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八回:陳母殞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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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八回:陳母殞命

隔垂簾幕護窗紗,兩行清淚為思親。前番書中提及縣令李文彥計賺陳母入府,欲行驅虎吞狼之計,迫使陳天霸和馬萬裏二人反目成仇。敦不料陳母節烈高義,不肯屈就佞臣,竟然效法三國徐母自縊而亡。

李文彥竹籃打水——一場空,他羞憤惱恨之餘,揚言要將陳母棄之荒野。師爺邵德聞訊勸阻道:“大人,萬萬不可,眼下百姓對造祠立像頗為不滿,陳天霸又素有人望,倘若行此過激之舉,陳天霸怒而攻之,而百姓從旁協助,破城之後,大人一家老少恐盡皆齏粉矣。”

李文彥聞言臉色大變,求計邵德。邵德賊眼亂轉、惡從心起,他告訴李文彥,事到如今,不如順水推舟成全陳母的賢名。然後只需如此……如此,陳天霸必然自投羅網。

“妙計,妙計。”李文彥蛤蟆大嘴咧開了花,對邵德大加稱讚。第二日,捕頭薛武拿著文告,帶著一幹巡差惡捕,大搖大擺的到城門口去了。

文告一經貼出,立刻引來了百姓潮水般的圍觀。薛武響屁連連,滿嘴唾沫星子亂飛地說道:“學成文武藝,貨賣帝王家。聖賢有訓,忠君愛民。仕義孝悌,方為正道。今有賊人陳天霸,上不能躋身廟堂忠君保國,下不能光宗耀祖盡孝高堂,劫州掠府、戕害百姓,陳母以家信勸其子棄暗投明,怎奈陳天霸賊心不死,陳母羞憤之下,自縊而亡。縣令李大人感念陳母賢明,特為其樹牌立坊,以彰其德。”

陳天林聞聽喪母噩耗,沖到薛武面前號啕大哭。薛武愁眉苦臉,擠出一滴鱷魚眼淚,將事先準備好的二十兩紋銀塞到陳天林的手中。他假惺惺地說道:“陳天林,縣令大人菩薩心腸,知道你的生活舉步維艱,這二十兩銀子,你為母親操持後事,餘下的置辦幾畝薄田吧。千萬別學你的哥哥為非作歹,落草為寇。”

百姓不明就理,紛紛稱道李文彥體恤民情,薛武聽了,嘴角抹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。師爺邵德此計,不可謂不毒。洗白李文彥、貶損陳天霸、又趁機籠絡了人心。

薛武辦差回來,將城門口發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向李文彥和邵德講述了一遍。二人聽了之後,均是竊笑不已。

邵德對李文彥說道:“大人,陳母若生,陳天霸算準咱們必然不能對一個老嫗發難,現在其母已死,陳天霸出於孝悌,必然會跑回來吊喪,咱們只要不動聲色,暗中監視陳家,就可以將陳天霸和馬萬裏一網打盡。只要除了這二賊,一來可以向朝廷彰表剿賊滅寇之功,二來掃清了魏千歲建祠的障礙,了結心頭大患,千歲高興之下,定然會保舉大人入京,縱然不能,謀個巡撫的職位,也不在話下。二賊謀巧局、設毒計,張網以待。

前日陳天霸一番醍醐灌頂的痛罵,馬萬裏如夢方醒。因為自己的莽撞行事,雖洩一時之憤,卻害得陳母落入歹人之手。馬萬裏愧疚萬分,謀思入城解救陳母。

馬萬裏沖動少謀、加之不識縣中情況,陳天霸擔心他救人不成,反遭李文彥加害,是以百般阻攔,命他堅守營寨。孰不料,馬萬裏趁他酒酣爛醉之時盜取令牌,夤夜摸下山去了。待到陳天霸醒轉,馬萬裏已走了三個多時辰。他惱恨之下摔杯砸碗,自責飲酒誤事。眾嘍啰誠惶誠恐,一番勸解,終是無濟於事。

馬萬裏剃須刮胡,挑著柴擔來到縣城。兩個巡城惡差迎上前來,其中一個獐頭鼠目,柿餅臉、尖下巴的差官,推了馬萬裏一把,惡狠狠地對他說道:“我橫看豎看,怎麽瞧著你不像個樵夫,看看你的肩膀,哪裏有久挑柴擔留下的傷痕?”帶著滿腹狐疑,這個面容枯瘦的惡差,

將臉轉向旁邊的腦滿腸肥、大腹偏偏的胖差官。胖差官嘿嘿一笑,眼中閃現一絲惡毒的光芒。

此時馬萬裏表面上波瀾不驚,實則早已驚得冷汗直流。兩個惡差犀利的眼睛,死盯盯地瞧著他,仿佛在探尋他的內心世界。一股無形窒息感,湧上馬萬裏的胸口,令他心中煩悶不已。如果繼續在此地逗留,

難免不會生出事端。想到這裏,馬萬裏將身上的二兩碎銀,交到瘦差官的手中,他滿帶微笑,點頭哈腰地對二人說道:“二位官爺巡值辛苦,這點銀子是小孝敬您的。夜裏露重,打些酒暖暖身,驅驅寒氣。”

瘦差官接過銀子,在手心掂了兩下,他呲牙咧嘴地冷笑道:“你這壯漢倒是乖巧,我看你縱然是賣了這些柴,怕是也只能得幾文錢,孝敬我們,你豈不是很吃虧?”

見差官咄咄逼人,不肯放行,馬萬裏面不改色、氣不喘,他依舊和顏悅色地回答道:“差爺,俗話說得好,遇山拜山、遇神敬神,小的初來乍到,什麽事情都不懂,以後少不了有麻煩差爺的地方。小的身強力壯,再謀些體面的活計,再好好孝敬二位。”

一番話,說得二位巡城官心花怒放,他們向旁邊一閃,放馬萬裏入了城。這時馬萬裏向墻頭一看,白紙黑字赫然醒目,張貼著緝拿自己的海捕文書。馬萬裏拂袖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滴,心中暗暗思忖道:“幸虧我事先喬裝改扮有所防備,不然冒冒失失地闖入城中,此怕早就成了李文彥的刀下之鬼。

他正在暗自發笑,忽見眼前又來個三五個捕快,為首的一人,方面大耳、鷹眉闊鼻,一臉的兇惡之氣。馬萬裏壓低鬥笠,挑柴就往前走。

捕快頭抽刀阻住了的去路。這時胖瘦兩個差官,嬉皮笑臉地迎上前來,沖著捕快頭說道:“薛捕頭,他是近村的樵夫,到縣裏賣些柴火貼補家用。”

原來是捕頭薛武奉命盤查可疑之人來了,李文彥和邵德兩人害死陳母之後,唯恐陳天霸和馬萬裏會前來報覆,遂命薛武帶著捕快協助盤查,發現持劍佩刀者,一律就地拿下。平日不做虧心事,夜半敲門心不驚。李、邵,二人缺德事做得太多,常在夜夢中驚醒。

馬萬裏放緩腳步,極力克制著內心中的緊張,這時薛武歪著脖子,看到馬萬裏綁縛在柴擔上的柴刀,又沖著他吼叫道:“站住。”

霹靂雷吼般的呼喝,令馬萬裏心悸不已,他以為薛武瞧出了什麽破綻。二腿金剛分立,掌上暗蓄真氣,待薛武近身之際,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一掌斃了這個惡賊。

薛武並未上前,沖著身旁的捕快撇了撇嘴,捕快點了點頭。他加快步伐,對馬萬裏說道:“砍柴的,本縣乃是清凈太平的地方,所有刀劍器械,不準帶入城去。”

馬萬裏聞聽此言,將柴刀交給捕快,捕快沖他揮揮手,示意他可以離開了。馬萬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,這時他隱隱聽到先前的兩名巡城差官,與薛武的一番對話。“薛捕頭,李大人讓咱們日查夜查的,區區陳天霸,能掀起多的浪來?”

薛武聽了之後,隨口罵道:“都是邵師爺這個老不死的東西,想出計賺陳天霸母親的毒計,現在陳天霸沒來,其母又死了。呸,這個狗頭軍師。害得老子,一整晚都沒合眼。”薛武一番牢騷,眾人皆是隨聲附和,為其叫苦訴屈。

捕快們對薛武說道:“薛捕頭,你先回去歇歇,這裏有我們照應,如果有什麽事情,我們會通知您的。”聞聽此言,薛武喜不自勝。他對捕快們說道:“嘿嘿嘿,春宵一刻值千金,我得給翠紅暖暖被窩去。”

捕快們哈哈大笑,薛武沖著眾人抱拳一禮,轉身離開了。

馬萬裏聽得真真切切,陳母命喪李文彥之手,想來薛武定然是逃脫不了幹系。為了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,馬萬裏屏息凝神,悄然躲在巷子裏,密切註意著薛武的一舉一動。

薛武拐街入巷,馬萬裏不動聲色,緊隨其後。在一個叫做花枝巷的小巷子,薛武輕輕叩門,過了一會兒,一個塗脂抹粉,身材妖艷的女子走了出來。薛武勾肩搭背,攜手女子走了進去。

馬萬裏緊握拳頭、咬碎鋼牙,欲找薛武報仇。但轉念一想,光天化日,萬一李文彥派人尋找,不見了薛武,勢必會加強戒備,那時再想誅除這個惡賊,可就難上加難了。

既然知道了惡賊的落腳之處,晚來再取他的狗命不遲。馬萬裏飛檐走壁,施展輕功跳下墻頭。現在他要到陳家去為陳母吊喪。

衰草蓬屋、朽木楫門,陳家日子過得甚是清苦。馬萬裏眼中的淚水撲簌而落,他推開門後,見陳天林身著孝衣,跪在母親的靈前。馬萬裏心如刀絞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磕頭猶如搗蒜。他痛哭流涕、聲嘶力竭地說道:“老人家,都是我該死,若不是我毀掉閹賊塑像,老人家怎能遭此橫禍。”說罷捶胸頓足,放聲大哭。

陳天林見馬萬裏前來,對他說道:“馬大哥,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?”

馬萬裏將各地搜刮民脂民膏,為魏忠賢建立生祠堂的事情,向陳天林講述了一遍。

陳天林聽後義憤填膺,他緊握馬萬裏的雙手,神情正色地告訴他,

母親知道大哥在外面的所作所為,他也是迫不得已。當年他遭人陷害,九死一生,一切都是惡佞當道。

馬萬裏點了點頭,陳天林通曉事理,令他心中大為感動。他告訴陳天林,此番潛回鄖縣,定要向李文彥討個公道。陳天林勸慰馬萬裏,冤冤相報何時了。李文彥壞事做盡,一定會有應得之罪。

馬萬裏哪裏肯聽,沖著陳天林說道:“還是你哥哥有血性。”一語言罷,推門出去。待濃夜降臨,馬萬裏再次來到花枝巷,找薛武報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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